【逍遥小散仙】第26集(1-5)
作者:迷男 目录
第一回 真假少主
第二回 未来末日
第三回 胭脂烈马
第四回 倾囊相授
第五回 天地猛药
第六回 内忧外患
第七回 何以解忧
第八回 磨人天子
第九回 见龙在野
第十回 蜗角之争 第一回 真假少主 魇夫人腰拧臀摆,风姿万千地朝小玄又走近了两步。 尽管前方的妖妇危险之至,但身后那两个存在真灵异样强大,显然更具威胁。 小玄缓缓转身。 两个老者出现在他眼中:左边之人,外裹墨袍,半露着内里的一副斑驳鳞甲,腰悬一块奇异符牌,面上隐呈青气,眉目沉稳阴冷,身上散发着某种令人心惊脉跳的气息,让人无端端觉得立于一片汪洋血海之前。 右边之人,身形魁梧,颔下一围怒蓬虬须,颧骨眉框皆自高耸,棱角突兀如刀劈斧凿,身着一领耀眼金袍,立在那里,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身上的强横真灵,令人如同面对着一座随时就会倾压而下的大山。 这一左一右,正是邪宗四大尊中的兵尊与狂尊,修为已登太乙,地位尊崇,乃邪皇纵横八荒之左右臂膀。 两人皆俱盯着小玄的脸上,目不转睛。 尽管隔着一张七邪覆,小玄犹感肌肤毕露,心底生出一种无处可遁之感。 “果是七绝覆之真品,属下渴窥内中乾坤已久,敢乞少主赐与一观,了却心愿。”狂尊道。 小玄心中一阵剧跳。 “听闻此覆在骷髅老儿那里修复之后,即被玄教门人夺去,不知是虚是实?”兵尊道。 “然。”小玄硬着头皮含糊道,“但已被朕遣人夺回了。” “恭喜少主!”兵尊道,忽地话锋一转:“为取此宝,吾宗上下耗费之力不可谓不钜,还请少主赐与吾等一观。” “定是在寻借口要瞧我的真面目呐!”小玄念如电转,“眼前这两魔,多半同那个什么血尊一样,皆是他们宗内地位极为尊崇之人,想必是见过晁紫阁的真面目的,我若将覆除下,岂非自履绝地……” “此覆为朕千辛万苦才取到的至宝,焉可离身。”小玄冷声道。 “二位大人乃吾宗元老,难得才上一回迷楼,兵尊大人还是特地提前出关的,少主有何顾虑?怎就如此不舍哟。”魇夫人娇滴滴道,故将“顾虑”二字加强了语调。 小玄知道眼前的危机皆是因这妖妇而起,心中恼恨,沉声道:“如果朕就是不允呢?” “少主如若不愿,属下等自是万万不敢强求的。”兵尊阴恻恻地躬身道。 “这几个魔头软硬兼施,虽然嘴上恭敬,实则步步紧逼,如若我坚持不摘覆,他们心里必是更疑,不定立刻就会动手!”小玄心忖。 他微转过头,再次朝皇后望去,见花婉与月凝一左一右紧守其旁,而自己前后有三大高手以品字形围着,榭外更布下了天罗地网,想于顷刻间强行救人,怕是千难万难。 水帘哗哗轻响,柔细悦耳,榭内却是落针可闻。 魇夫人妖娆生姿地盯着他,眸底隐闪着一丝阴邪而迫切的寒芒。 “好吧。”小玄忽尔微微一笑,“两位大人这等想瞧此覆,请观便是。”两手一抬,竟将脸上的七绝覆摘了下来,徐徐朝兵尊凌空递出。 兵尊接住,眼睛却没瞧手上的七绝覆,而是同狂尊及魇夫人一齐聚目于小玄脸上。 小玄不动声色,负手傲立。 三邪凝目望他。 在他们的眼前,身着龙纹纱袍的少年容色绝美器宇非凡,眸底邪魅弥漫,确实是晁紫阁无疑。 原来小玄急中生智,依凭两次瞧见晁紫阁真面目的记忆,悄运真灵,于千钧一发间以借形术化做了他的模样。 狂尊及兵尊此番亲登迷楼,确实是因为魇夫人的密报,言少主性情大变,言行举止中有诸多可疑之处,恰逢迎回圣器,事关重大,这才前来一探究竟。 他们皆俱见过晁紫阁的真正面目,此时又暗中施展识辨之术,朝眼前的少主上上下下细观了好一阵,确定其并无易容或施展变化之术,心中暗恼,一齐转目朝魇夫人瞥去。 魇夫人也以所修的识辩法门细观,察得少主形貌神韵毫无异样,不由面色发白,又见兵尊与狂尊似在责怪,心里暗慌起来。 殊不知借形术玄妙极绝,乃变化诸术中之异数,变化之效随修为而提升,以小玄现今的灵力加持,饶是三邪功力深厚,也未能瞧出什么破绽。 三邪凝目又再细瞧了一阵,默不作声。 小玄面上泰然,心中却是剧跳个不住,不知自己的借形术能否过得了眼前的这一关。 兵尊终于移开了目光,微低下首,垂眼细观手上的七邪覆,片刻之后,转递与狂尊。 小玄心头紧悬,自己虽然掌握着七绝覆的御驭禁咒,但至宝毕竟是在别人手中,变数遽增。 狂尊细观一阵,终于双手捧奉,毕恭毕敬将七绝覆送还。 小玄接过,重新戴回脸上,心里悄舒了口气。 “果是绝世奇物,无怪七绝老魔倚仗着它便能横行六合八荒!” 狂尊高声道,“恭喜少主终获真宝!” 小玄见已过了一关,决意再赌一把,好令他们疑心尽去,忽又从兜元锦中取出三孔大石,飞递与兵尊,冷声道:“尔等不是要瞧圣器么,一并拿去。” 兵尊赶忙接住,同狂尊一起细观大石,神情虔诚恭敬,之前的倨傲与戒备之色已一扫而空。 “三元启天,苍冥覆地……”狂尊口中喃喃低语,指尖轻抚大石上的三孔与下部那隐隐明灭着的细微纹络。 “湮生寰宇,终始万物……是了是了,此器必是吾宗遗失许久的圣祖之宝无疑!”兵尊微微点头。 “瞧他们这模样,多半还是头回见着这大石。”小玄悄忖。 两邪细观了一阵,狂尊双手奉石,躬身送还与眼前的少主。 小玄接过三孔大石,收入兜元锦内,背上已是一片冷汗。 “迎回圣器,真是吾宗的天大喜事!属下再贺少主!”兵尊展颜道。 小玄没有吭声,心中渐定。 “圣皇因此宝遗失在外,一直耿耿于怀,幸今少主使力,终得请回,委实莫大之功!”兵尊继道。 “少主英明!待皇爷出关,必定圣怀大悦!”魇夫人欢颜满面地跟着道。 小玄依然没有接话,冷着脸立着,心里疾思接下之策。 兵尊、狂尊及魇夫人见其阴沉不语,皆忖定是之前的言行触怒了他,心中暗惶。 “榭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?”小玄忽道。 三邪一凛。 “围了这里,是要对皇后还是对朕下手?”小玄冷冷道。 “袁媚!”狂尊突地转过身去,朝魇夫人厉喝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妄疑少主,虚传消息与本尊!” 魇夫人冷汗骤出。 晁紫阁素来喜怒无常,脾性严酷,如非见其近来行事同以往大不相同,她还真不敢起疑,千思万虑之余,终于决心冒一次险,将宗中两位大尊搬来坐镇甄别。 本以为自己所料十拿九稳,可眼前的晁紫阁货真价实,方明自己的一切怀疑不过是由自这位少主的性情多变,心中暗暗叫苦,终知今趟的贸然举动惹下了滔天大祸,不禁冷汗透衣。 她惊慌交加,卟通一声跪落在地,颤声道:“少主恕罪!两位大人恕罪!属下只因少主屡屡不肯回锦心殿,以及言行举止与前大为……与前有所不同,心中方才起疑,又逢圣祖之宝归来,生怕有甚闪失,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,这才报与二位尊老的……” “原来如此!”小玄心中一松,“只要不是那什么血尊或凌妖妃搅出来的事,一切皆可周旋……不对,即便是血尊与凌妖妃,也只知晓我师父困住了他们的圣皇,并不知晓他们的少主已换了人!” 小玄心中愈定,蓦地借势发作,对魇夫人沉声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,给朕仔细禀来,如若一字有虚,定不饶你!” 魇夫人粉额触地一通磕头,泣呼道:“都怪属下愚钝多心,因见少主半点不肯理睬奴奴,奴奴记着从前,心里一急,便昏了头地胡思乱想,这才去惊动二位尊老,万乞少主恕罪!” 小玄喝道:“混账蠢妇!朕不宠你,你便疑心起朕来了!今日如此鲁莽行事,倘若一个不好惊动了皇后,惹着她那老子,岂非要坏朕的大事!” 魇夫人头如捣蒜,不住乞饶。 小玄见已镇住了眼前的妖妇,料想以后麻烦会少许多,心情一阵大好,正暗忖该如何将这妖妇完全拿捏死,忽闻兵尊道:“圣器归来,实是吾宗的一桩大事,念在袁将军本心确是为了少主的安危,方才一时糊涂,还请少主看在她一直忠心耿耿以往功劳甚丰的份上,赦其妄疑之罪。” 小玄冷哼一声,森然地盯着魇夫人。 魇夫人想起这少主从来都是心狠手辣,对犯错的属下责罚之酷烈,不由魂魄都酥了。 “既是兵尊大人开口,今日之罪暂且记着,日后如有再犯,定不轻饶!”小玄道。 “谢少主!属下定当铭记今日之过,决计不敢再胡犹猜疑!”魇夫人连连叩首,吹弹得破的雪额已是一片通红。 “还不退下!”兵尊对她喝道,“本尊有要事禀呈少主。” 魇夫人不敢起身,以膝行地退到一边,依然跪着。 “属下等今日前来觐见少主,其实还为一事。”兵尊道,郑重其事地从法囊中取出一物,双手奉着:“这三日来,属下在皇陵之中,观得天地机兆幡生出异变,幡上四百八十七枚符印尽数放亮,这情形前所未有。” 小玄细观那物,见是杆大幡,杆身以节节白骨组构,幡上绣着密密麻麻地奇异符印,或方或圆,如长蛇似团蟢,皆俱芒彩隐闪,透着变幻无定的光色,果然皆在放亮。 “加之这几年黯然礁太古圣鳌长鸣不止,或许天地有变,属下等心中惶惑,想起圣皇旧日之嘱,须请少主启幡,感应天地机兆,以示宗众,夺取先机!”兵尊继道,躬着身将幡送到小玄跟前。 “启幡?”小玄心想自己怎会这个,含糊道:“天地幡既有异变,你们自可启幡应感便是。” 兵尊与狂尊对视一眼。 小玄胸口一紧,心知定是自己的应对出了错。 跪在一旁的魇夫人柔声道:“少主怎不记得啦,天地机兆幡乃本宗圣宝,非圣皇钦定之人,无法启幡。” 小玄无可奈何,这才从兵尊手上接过长幡,然却不知该如何启幡,如何感应,更不敢贸然发问。 兵尊与狂尊见他甚是茫然,心中蓦又生疑,皆俱暗忖:“虽然袁媚报说少主因前阵子遇刺伤及脑袋,丧失了些记忆,可这启幡之祭乃吾宗大事,圣皇当日还在他身上种下传人印记的,怎能忘得如此干净?” 魇夫人因今日闯了大祸,有心弥过,赶忙轻声提示:“圣皇已在少主身上种过启幡印记,少主只须握住杆身,注入灵力,自有感应。” “小爷身上可没有那什么传人印记,如何感应得了……”小玄冷汗又冒,心念电转间,片刻有如百载千年:“也罢,反正他们也都感应不到什么,回头给他们胡诌几句便是!” 主意一定,当下伸出手去,握住了那白骨幡杆,徐徐注入灵力。 忽尔眼前一暗,遽然就换了地方,人已置身于茫茫虚空之中,上不见天,下不着地,唯在正前方矗立着一座高巨无朋的门,竟是由亿万颗骷髅筑成。 小玄心中震憾,忍着恶心疑惑万分地迈步入内,眼前景象又是一变,自己出现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,目光所及赫是由无数白骨堆叠而成。 饶他已见过不少奇境异域,此时也不禁心跳神战,浑身僵凝。 “呔!”猛闻背后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沉喝,有人道:“汝从何来?” 小玄疾转过身,猛见一尊奇巨的邪魔立于荒原之上,身高万丈,上首似要顶破天际。 “我的天!这是什么邪魔,怎能比那冥殿龙犀金须龙鳌还要巨大许多?”他目瞪口呆,完全想不起来古往今来有何邪魔是这模样。 “怎不回答!”巨魔俯下身来,一张无比狰狞的巨大面孔噩梦般出现在小玄眼中。 “尊驾又从何来?”小玄支吾道,蓦感气血皆止,整个人似给魇住般动弹不得。 巨魔森然地盯着他,倏地炸喝:“汝非吾宗传人,怎敢到此!”话音方落,猛地抬一足,如山似岳般将他踏在底下。 原来此境乃是魔宗于虚空之中的天外领地,巨魔虽为虚幻,却是境中之主,而小玄只是心神至此,当即就给制住,全无抵挡之力。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◇ 皇帝突地朝前扑倒,趴伏于地,手上虽然依旧紧握着天地机兆幡,人却似陷入昏迷之中。 榭内一片寂静,众邪错愕。 “怎么回事?”魇夫人讶道。 “少主?少主?”兵尊试探地轻唤。 “可是哪里出了错么,难不成……天地幡在反噬?”狂尊沉声道。 又是一阵死寂,趴伏地上的皇帝依然全无反应。 “属下冒犯了!”兵尊道,忽地上前两步,伸手扶住小玄,将他外边的龙纹纱袍及内里的兜元锦一并扒低,露出背心。 狂尊凑上前来,盯着小玄的背部,低咦了一声:“圣皇当日种下的传人印记哪里去了?” 魇夫人闻言,即从地上起身,飞步奔前,一双勾魂妙目在男儿背心来回飞扫,颤声道:“对呀,那传人印记怎不见了?没有那道印记,必遭天地机兆幡反噬!” 三邪疑讶不定。 “我等再瞧一回少主的面目如何?”兵尊忽道。 魇夫人没有开口,先前闯了大祸,这回哪敢吱声。 “事关重大,须当再瞧瞧为妥!”血尊道,当即将小玄翻转过身,探出手去,轻轻将他面上的七邪覆揭下。 众邪神色齐变。 此际的少主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。 “少国师!”魇夫人失声道。 “少国师?”狂尊面如冰铁,压着声炸喝:“什么少国师?” “此子是不久前仙灵大比上夺魁之人,据传是迷妃门下!当日我在天武殿上见过!”魇夫人飞快道。 兵尊与狂尊神情阴沉,面色变得严峻无比。 “少主定是出事了!”魇夫人面凝寒霜,想起先前,不禁怒火攻心,愤然叫道:“无怪总觉得处处不对,我就说这厮不对劲嘛!果然没有料错!” “好好好!”狂尊叫道:“这小贼瞒天过海,竟把吾等一个个都蒙住了!” “只是……这厮怎能连皇后都能瞒得过去,敢情是迷妃的手段?”兵尊森然道。 “这厮自打上次少主遇刺后,便一直躲在雍怡宫极少出来,我瞧此事除了迷妃,皇后多半亦参与其中!”魇夫人道。 “你是说,皇后与迷妃联手了?”兵尊缓缓道,思及皇后及其背后的一系力量,心中一沉。 卫国公权倾朝野,执掌皇朝过半兵将,本身修为过人,据传已登太乙之境,其师空空老仙更是久臻大罗之境的先天圣尊,绝非任何势力轻易可撼。 “那两贱人阴狠歹毒,皆俱所图非小,串通一气并非不可能!”魇夫人咬牙切齿道:“少主定是叫她们给害了,然后用这赝货来顶替蒙骗!” “这小子能有多少修为,居然以障眼法将我们全都瞒过去了,不简单呐……”兵尊诧色沉吟,凝目盯着小玄的脸。 “啊呀!”魇夫人跺足道,“少主到底被这伙人弄到哪里去了?” “把这小贼弄醒!”狂尊大袖一捋,狞声道:“任其铜皮铁骨,老夫亦要叫他一字不差的地招出真相!” “我先把这厮的修为废了,免得有变!”魇夫人寒声道,蹲跪下身,真气徐注指掌,眼睛落到小玄身上,瞥见他腰际的火红巾子似乎有些古怪,当即施了个“褪解咒”一把扒下。 刹那间光华涌透,男儿的腹前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晕,在他脐眼之内竟然含有一物,平滑洁白,宛若明玉,其上镂刻着细小花纹,似铭文符篆,煞是奇异。 “此是何物?”狂尊道,心中莫明一凛。 “咦……这气息,怎么似曾相识耶?”兵尊面肌微微抽动。 众邪凝目盯着小玄的腹部,皆在琢磨。 “管它是啥东西,待我挖出来瞧个仔细!”魇夫人抬起手,五指如钩就要朝小玄腹部扣下。 “是先天太玄。”一个声音忽然响起,阴冷得令人血液凝固。 众邪通体一震,忽感榭中急剧地暗了下来,在男儿的上方徐徐现出一条影子来,飘飘悬浮于空。 “圣……圣皇!”魇夫人颤声呼道,浑身轻抖。 阴影暗黑之至,仿佛天地中的所有光亮都无法到达其处。 “阿米巴,属下叩见吾皇!”兵尊大声道,两膝一曲,跪地叩首,榭内其余四邪立时跟着齐身下拜,深伏于地。 “属下恭贺吾皇出关!”狂尊仰身高呼,面上尽是惊喜。 “出关?”阴影冷笑一声。 众邪心中一懔。 “本皇身陷囹圄,没有灰飞烟灭就算不错了,谈何出关。”阴影冷声道。 众邪大惊。 “吾皇何出此言?”兵尊讶道,抬首望去。 悬浮于空的阴影形廓异样模糊,面部也只是隐见眉目,扭曲而阴森。 “本皇为人设计陷害,困于绝地,出来的不过一缕魂魄而已。”阴影道。 “是哪个陷害吾皇,属下这就去宰了他!”狂尊大怒道。 阴影微微俯首,注目躺卧地上的小玄。 众邪不解,也跟着一齐望去。 “是他?”兵尊沉声道,“就是这小贼?” “是晁紫阁。”阴影缓缓道。 众邪又是大吃一惊。 “那废物轻信外人,按先天无极阵筑造迷楼,汲来一十九灵脉真灵为饵,诱吾取之疗伤,终致本皇陷于绝地。”阴影淡淡道。 “又是迷妃那贱人!血尊大人老早便说她是玄教叛徒武三绝,须得严加提防,少主怎就如此糊涂,依然中了奸计!”魇夫人怒道,语气一软:“只不知少主现今哪里去了,是否亦为那贱人所害?” “那废物已经没了。”阴影淡淡道。 魇夫人啊了一声,妖丽花容刹那间苍白如纸。 兵尊与狂尊却是纹丝不动,目中隐现阴狠之色。 “那废物昏妄无能,已命丧武三绝及此子手上。”阴影盯着地上的小玄道。 魇夫人浑身颤抖,盯着卧地的男儿,眸底尽是怒意恨色。 “不知此子是何人,先天太玄怎么会在他身上?”兵尊道。 “他便是玄狐。”阴影缓声道。 “玄狐!”众邪大惊。 兵尊与狂尊心底骤然生寒,一十七年前的那场惨败,犹如昨日。
第二回 未来末日 “待我宰了这头狐狸,为少主报仇!”魇夫人高举起爪,如钩五指黑气缭绕,便要朝小玄头顶击落。 “住手!”悬浮于空的阴影轻喝一声。 魇夫人僵住了击势。 “从今起,此子就是你们新的少主。”阴影一字一句道。 众邪错愕。 魇夫人更是满面惊讶与不解,缓缓放下了手。 “吾皇是想换个传人了?”兵尊轻声道。 “既然下错了棋,便须设法补救,该舍便舍该弃便弃,焉可恋而不舍!”阴影道。 “原来如此!”狂尊道,“只是吾皇这一着弃子,丢舍得有点大啊!” “晁紫阁既为本皇下出来的一步恶手,还是天庭埋下的一颗伏子,我用了他,已是先错一着,如不及时割舍,到头来只有满盘皆输!”阴影道。 “少主是……晁紫阁是天庭的伏子?”魇夫人惊道,众邪大讶。 “本皇原本打算将计就计,没想到反入彀中,险将吾宗气运断送,真个丢人!”阴影并未细言,淡淡道:“但就是如此,也须该认就认,咱有错就改,否则日后就不只是丢脸这么简单了。” “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……”兵尊沉吟道,“吾皇将传人之位送与旧日之敌,不知有何深意?” “紫麒麟于玄狐,无异于山鸡与凤凰、萤火与日月。”阴影道,“本皇当年本就欲与玄狐联手,奈何玄狐不从,只得退求其次,将希望寄于紫麒麟,孰知那废物竟是如此不成器,不单自个糜废,反倒陷本皇于绝境,亏损亿载真灵,几近万劫不复。” “紫麒麒罪该万死!”狂尊恼怒道。 “可惜本皇未能亲手结果了那废物,难解心头之恨!”阴影道。 魇夫人心中剧震,面无血色。 “可是……玄狐纵横天地,向来我行我素,只怕其心有异,不肯真心归顺吾宗。”狂尊迟疑道。 “今非昔比,如今的形势,容不得玄狐不低头了。”阴影笑道,“现下玄教容不得他,天庭及西方亦容不得他,诸界之中觊觎先天太玄者不计其数,玄狐今世的处境,甚至比从前更加险恶,加之他已坐上了人皇这把椅子,便处处受吾宗掣肘,待本皇在背后再推一把,便由不得他不从了!” 兵尊与狂尊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。 “此策虽是险着,掌控非易,可玄狐一但为吾所用,便是扭转乾坤的胜负手。”阴影提声道,“这险值得冒!” “不知武三绝那贱人将吾皇元身陷于何处?吾等这便去拿了她,助圣皇脱险!”狂尊道。 “先天无极阵天地皆忌,本皇所陷之处,非寻常可想,一个不好,元身真要万劫不复了。”阴影望向地上的小玄,继道:“此子便是本皇脱出绝地、跨跃桎梏的险着,总之本皇已有对策,尔等不可轻举妄动。”阴影道。 “原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,吾皇威武!”众邪齐声应是。 “你们亦不可惊动武三绝。”阴影森然道,“既然那女人想要玩火,本皇便让她如愿以偿!” “属下该死!”魇夫人忽道,“从飞仙岛请回的圣器已被玄狐诳去,这可如何是好?” “不妨,顺其自然便是。圣器与玄狐有千丝万缕的干系,开启之法,也许只有玄狐方能解得,暂且就由他收着,不定哪日参破,待到那时,吾等再坐收渔利。”阴影道:“尔等一切照旧,就把此子当做自己人辅佐,从今时起,他便是本宗的新少主,尔等不得心存异念!” 众邪俯首应喏。 阴影停了下,忽对魇夫人森然道:“汝久侍旧主,心中难免不忿,但若坏了本宗大事,定不轻恕。” 魇夫人惶恐叩首,道:“属下万万不敢!属下定然尽心竭力侍奉新主,以兴吾宗!” 阴影掠了眼守着皇后的花婉及月凝二姬,道:“今日之事,仅限于你们五个之间,切切不可有任何走漏。” 众邪应了。 阴影仰起首,缓缓道:“棋局已于我万般不利,如今之策,就唯有掀翻棋盘一途了。按照以往,玄狐愈是强大,这天地就愈不安稳,待到玄狐颠倒之时,本宗的时机也就来了!” 众邪齐声道:“吾皇圣明!” 阴影形廓忽动,陡见一溜墨焰从中飘了出来,徐徐移向趴伏在地的小玄,没入他的体内,在背心处留下一枚墨色的、龙眼大小的骷髅状印记,只存在了数息,便自由深转淡地缓缓逝去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在一片有如大树的蘑菇林子中,一只色彩艳丽、巨如车轮的蓝蝶忽自花朵上惊起,朝前飞去,一只突窜而出的山猫紧随其后,体型亦是奇巨,竟有虎豹大小。 蓝蝶翩跹飞舞,山猫高低扑纵,一前一后于奇异的蘑菇密林中你追我逐,转眼奔出了数里,突地前方豁然开朗,蝶与猫前后出了密林,来到一片空阔的大草地上。 一条长溪自远处的山峰蜿蜒而下,将草地一分为二,溪水极是轻柔平缓,但若是仔细去瞧,便会发现溪中之水赫是由低至高逆流而上。 山猫踩倒一片矮草似的松树,奋力扑出,蓝蝶朝上一闪,海阔天空地朝高空飞去了。 山猫呆立在松树草地上,望空兴叹,忽地警觉伏地,却是听见了一串清朗的笑声。 在它前方的不远处,有两人坐在溪边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上,正于习习凉风中盘膝对饮。 其中一人是个老者,衣袍宽肥,背后负剑,眉疏发枯眼角斜垂,一副憔悴愁苦的模样,他高仰脖颈,手擎着只大葫芦,用力晃抖了几下,将最后一滴酒浆倾入口中。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狮首汉子,笑吟吟地望着他。 老者放下葫芦,眯目咂了咂口,悠然舒出口长气,叹声道:“真是天地至极的奇醪!” 狮首汉子目光从老者脸上稍稍移高,望向他身后的一座山峰,有些出神。 山峰云雾弥漫,在它的险绝处,有一片宫殿群高低错落地依崖而筑,于翠木白云间半露妆容,与别处的辉煌殿宇甚不相同,多是瘦檐细攒玉阁碧廊,既是壮观又显妩媚。 门隐子摇摇了手中的葫芦,道:“大狮子,你还有多少?” “没啦!”师南生微笑道,“这最后一点,全都拿来孝敬你老人家了!” 门隐子将葫芦抛还与师南生,仰首长舒了口气,望空叹道:“难怪能引万千豪杰拼力相争,值!值!只可惜吾非尔界中之人,否则定要拼着这把老骨头散掉,亦要前往快活岛搏上一搏!” “八门分影,六爻化剑。大师如去,定能搏得一坛!”师南生微笑道。 “难难难!”门隐子却摇了摇头,道:“听闻自在老儿参加了一遭,也只取了个第六。尔界高人太多,且每回总有不知来历的奇才异士冒将出来,那十坛无双美酿,绝非好搏呐!” “大师过谦矣。”师南生笑了笑。 “大狮子!”门隐子盯着师南生道,“依老夫瞧,以你的本事,倒是颇有希望,眼见今届逍遥大会在即,不如就去争上一争吧,夺坛圣后亲酿的快活宝醪回来,分点与老夫尝尝!” “小可就算了,只凭这点微末功夫,去了也是丢丑……”师南生笑笑摇头,忽感石旁的松树草地稍微晃动,转目瞧去,见十余头大象自草丛里钻了出来,赫是只有兔子大小,不竟莞尔。 就在此际,猛闻一声嘶叫,不远处的草丛中倏地蹦起一只大如虎豹的山猫,急朝斜里窜去,几于同时,一只大如犀象的巨鼠自蘑菇林中电般纵出,疾追山猫。 这一下动静极大,大青石旁的袖珍象群登给惊得四散,纷纷钻入草丛密处。 师南生微愕,望着奔向远方的那一鼠一猫,笑道:“别处都是鼠怕猫,此处却是猫畏鼠,非但如此,就连大象也惧鼠,着实有趣得紧!” “你若在此多盘桓些日,奇趣之事还能见着更多。”门隐子道。“这虚照境非但景物有趣,在此修炼,还时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灵感与奇效。” 师南生哦了一声,心中大感兴趣,却忽轻声道:“门隐大师,宫主现下如何?” “只能说还好,此境乃化外玄地,处处皆蕴逆相妙力,尚可抵御。”门隐子道。 师南生轻舒了口气。 门隐子转首回望了眼山崖上的宫殿群,继道:“在那当中,有个颠倒之处,是此境中最妙之地,曾得圣老大加赞叹,言那地方为天地至奇之处,推断或许整个虚照境都是由其而生,遂亲自为之起名,叫做“根本洞”,再又筑起这座无尽宫,将之护在其中。” 师南生轻哦了一声。 “虽说那根邪杖之力无法可解……”门隐子思索着接道,“但宫主天生奇质,身怀灵竹族的现存的唯一灵根,自愈之能超凡脱俗,只要能一直留在根本洞里边调养,或许还能抗住。” “那也就是说,宫主她……”师南生微蹙着眉道,“离不得此境了?” 门隐子微点下头,轻叹了一声。 师南生沉吟良久,忽道:“这可不成。” 门隐子望着他。 “这虚照宝境虽好,但始终不能离开,又与坐牢何异。”师南生沉声道,“大师见识广博,可知晓哪里有医治这种奇伤的妙法灵药?” “岁月乃古冥之珍巫帝遗宝,据传中者无解。”门隐子道,“若是圣老在此,或许还能寻找到什么法子,只惜一直觅之无踪呐。” “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”师南生心有不甘道。 门隐子摇了摇头,沉默良久,忽道:“医治这种奇伤的灵丹妙药嘛……如果硬说何处有,怕是只能寻到尔界至尊那里去了。” 师南生眉毛一扬,道:“请大师赐教!” 门隐子缓缓道:“听闻小妖后以快活泉为根基,配以诸界奇珍,先后炼了千百炉,终得二宝,名曰乾坤铸真丹,据传可改天换地重铸根基,如若得之,或许能解宫主此厄。” 师南生心中一动,沉吟道:“我与这位至尊倒有过一面之缘,且于其算是有点人情,那坛快活宝醪便是她所赠赐,嗯……小可这就求求这位圣尊去!” 门隐子摇头道:“那铸真丹珍贵无比,莫说你与那至尊只有一面之缘,即便是于其有恩,十之八九亦是不肯相赠的。”? “凡事,总要试试再说。”师南生道,缓缓从石上起身,朝门隐子作揖道:“小可这就去了,来日再寻些好酒与大师品尝!”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小玄拚命挣扎,却觉浑身乏力,而压住自己的巨足却是重如山岳,根本抗衡不得,所修所学竟然点滴施展不出,心中骇极,百思不得其解。 忽然间,陡感背心一阵阴寒,正不明所以,身上乍地一轻,压住自己的巨足已离躯而去。 小玄一跃而起,只觉周身气血通畅,似乎并无哪里受伤。 那尊先前踩踏他的万丈巨魔瓮声瓮气道:“尊驾既已成吾宗传人,本尊便不阻拦了,由汝尽参悟天地机兆!” 言罢竟然俯身一拜,徐徐后退,没入虚空之中。 小玄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,尚自惊疑,忽见周遭模糊起来,眼中那片由无数白骨铺成的荒原转眼不见,人已置身于一座奇巨的大山之前。 遥遥望去,但见山上玄猿献果,麋鹿衔花;空中青鸾飞舞,彩凤旋翔;更有灵龟捧寿,仙鹤噙芝,处处清净无尘,时时烟霞缥缈。 又见那山中世界东一行,西一行,尽是玉宫珠阙,南一带,北一带,都是宝塔法堂,黄金铸瓦玛瑙筑砖,顶放霞光,四映紫焰。 “这是什么地方?如此之浩大辉煌!”他心中震憾,才迈一步,人便进了山中世界,来到座浩瀚如海的大池边上,他呆呆望着,心道:“世间怎有这么大的池?大泽同它一比,便如小洼一般。” 一低头,猛见大池旁边的山脚下,于青松翠柏间有座洞府,洞上方悬着一匾,书着“因果洞”三字,高逾百丈的大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,门前立着一尊尊巨大的菩萨法王金刚罗汉,又有无数天龙大鹏夜叉阿修罗,正飞空步地的在洞前巡游。 “这里怎有如此多的僧佛菩萨……敢情是到了须弥山了么?”小玄愈加奇讶,猛见大门上的道道符箓纷纷自个剥落,许多尚未着地,便似给看不见的火焰焚毁,化做灰烬四散飘去。 门前的诸佛诸圣乍然乱了起来,一个个面色大变地抬起了头,紧握着兵刃法器惊恐地盯着天空,有人高呼:“劫来了!劫来了!无量量劫来了!” 小玄大吃一惊,跟着仰首朝上空望去,岂知脑袋瓜里骤然一晕,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…… 当他再次睁眼,周遭景象陡然又变,不知怎么竟置身于一片莽莽林海之上,举目望去,赫是无边无际,仿佛超出了天边地角。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? 我怎一下子就到了此处? 小玄四下奔寻,在空中似乎飞掠了许久,依然没有见到边际,底下的树木生得千奇百怪,入目陌生之极,竟无一认得是何种类,不由想起了黑焰岛地底大裂缝中的那些奇异植物来,只觉这地方的树木似乎比之还更古老,突又想当初误入迷林的情景来,心中暗惊,不会是有什么似白眉老儿那样的高人,在此布下了什么高深的陷人法阵吧? 他正在苦思冥想,忽闻怪唳声声,由稀转密自远而近,循声眺望,猛见极远处飞起了无数大鸟,尚未回神,大鸟已掠顶而过,真至此际,才知每一头都有遮天蔽日的大小,散发着无比慑人的浩大威煞。 “鲲鹏!”他心头剧震,粗粗一估,竟是有万千头之多! 怎么回事? 都说鲲鹏乃那先天地之灵,天地之中现存不过寥寥数百,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?竟然能有如此之多? 眼中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认知,每一个奇巨的形影都投掷下令人极度不安的恐慌,整个人已被威煞的海洋完全淹没,小玄疑讶万分,只道自己陷于梦魇之中,所闻所见俱为虚幻。 不是真的!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! 他浑浑噩噩地忖,愈思愈惊,心魂似给铺天盖地的无尽威煞撕碎,正无从抵御,猛感脑壳里剧痛起来,几乎崩溃。 不知过了多久,不知是生是死,脑壳里的剧痛渐逝,神魂杳杳地不知于何处飘荡,耳中竟闻阵阵浪涛之声,小玄放开扶额的手,陡然发现已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上,他正愕然,倏闻一声响彻天地的嗥嚎,似是悲厉非常,登给震得魂魄俱动。 “是啥在叫?”他满怀惊疑,抬眼望去,赫见前方的海水中伏着座高巨万里的大丘,丘上生着纹络,形若符箓,入目只觉古远之极,大小竟然动辄千百里。 这是什么地方?抑或是什么物事? 小玄心中惊叹,疑惑不解地落降其上,朝前飞驰,念随意走,不过须臾,竟似行过了万千里,却依然还在大丘之上。 他正纳罕,陡闻水声哗哗大响,仿佛大丘周围的整座大海都沸腾起来,紧接着前方徐徐升起一物,巨如天柱,其上覆满了玄色鳞片,仔细看定,赫是个奇巨的龟首。 “是龟?这座丘是只大龟!”小玄心中叫道。 太过巨大的物事总是令人恐惧,那什么冥殿龙犀,金须龙鳌,甚至鲲鹏同眼前的大龟一比,简单直就是微不足道。 小玄目瞪口呆,浑身僵硬,整个人似给魇住。 “天地之中,怎有这么大的龟?哎!一定又是个梦……”小玄拼命对自己道,用力掐了下大腿,只盼自己能够从噩梦中醒来。 就在此际,天地忽尔急剧地暗了下来,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浓浓血色转眼间染遍了天空,巨龟突地高昂起首,朝远方发出一声比先前愈加悲戚地长嚎。 这一嚎,声动万里碎人心魄。 小玄心惊脉跳地从巨大无朋的龟首顶上瞧去,骇然望见暗赤的天空中出现了千百只明明灭灭的眼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又是它们! 小玄失声大叫,周身血液乍似凝固。 “少主莫惊!少主!少主?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唤。 小玄乍然一震,猛然睁了开眼睛。 他大汗淋漓,忽然发现有人扶抱着自己,抬眼望去,赫是魇夫人,一只手正从自己腰畔离开,心中一惊,急捂身上,察得浣焰罗仍系腰上,这才悄松了口气,沉声道:“我怎么了?” 魇夫人笑盈盈应道:“少主神游物外,想必是进入了机兆幡中的天地了。” 小玄从她怀中挣开,坐直起身,大口喘气,不知先前是真是幻,猛地又摸了下脸上,七邪覆仍在。 “不知少主在机兆幡中瞧见了什么?”旁边的狂尊恭声问。 小玄定了定神,凝神思索了好一会,这才迟疑地将先前的所见所闻草草描述了一遍。 众邪只听得惊疑交加。 “千百只明暗不一的眼睛?”兵尊眸光一亮,与狂尊对视了一眼。 狂尊深吸了口气,压掩着面上的一丝兴奋。 小玄微点了下头,思忆着先前的所见,心中依然疑悸不定。 “少主所见如此奇异,此中定然有甚启示。”兵尊沉吟道。 “机兆幡所示从无小事,决非寻常。”狂尊亦道,一阵苦思冥想。 “可是……少主瞧见的那万千只鲲鹏是从哪里来的?”魇夫人眸底掠过一丝疑色,轻声道:“现今的天地中,根本就没可能有那么多鲲鹏呀。” 小玄只觉身心疲惫,昏昏欲睡。 “这一时之间,难以理出什么头绪,且容属下等回去好好参详,来日再禀呈少主。”兵尊道。 小玄无力地点了下头,兀自浑浑噩噩。 “阿米巴。少主保重,属下告退!”狂尊躬身行礼,走到皇后及簪儿、珰儿、镯儿几个小娥身边,拈指施放了数记解禁的印诀。 “你也一同退下,容少主好好歇息。”兵尊对魇夫人命道。 魇夫人应了,朝皇帝叩首告退,率领花婉及月凝二姬,随二尊离榭而去。 小玄定了定神,悄施《聚神会元真诰》,察得之前围住水帘香榭的那数十个存在已全数消失,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。
第三回 胭脂烈马 皇后悠悠睁眼,瞧见小玄抱着自己,微微一怔,便猛地抬臂搂住了他的脖子,满面惊喜。 小玄嘴角含笑。 “心肝儿,你可是为了我,才回来得这么快吗?”皇后娇声道。 小玄点点头。 既然能让她开心,何乐不为。 皇后笑逐颜开,美眸流光溢彩,朱唇水舌尽在男儿颈里喉关舔吮游走,满怀欢喜之际大有与郎邀欢之意。 小玄却是心神不定,轻吻着妇人额角的发丝,若有所思。 皇后何等心窍,立时察觉,腻声道:“我的小爷,不想奴奴么?” 小玄眉心微锁,沉吟不语。 “到底怎么了嘛?有啥心事,你就说出来呗!”皇后坐直起身,环臂搂住了他的腰。 先前的幕幕凶险始终挥之不去,顽固地占据着心神,小玄欲言又止,一时拿捏不定是否将之告诉皇后。 “想你师父呢?”皇后指尖轻勾他下巴,似笑非笑道:“不到半日便跑回来,敢情是路上闹别扭啦?” “邪宗的事虽然诡谲莫测,但还是告诉她为好,至少能让她有所提防……”小玄思量再三,终于拿定了主意,沉声道:“邪宗的人适才来了,应是对我们有所疑心了……” “邪宗的人来了?来我这里?”皇后愕道。 “就这榭中。”小玄应。 “我怎不知?”皇后吃了一惊,顾盼左右,见簪儿、珰儿、镯儿几个小娥东倒西歪,方察有些不对。 “就是袁充容,她引来邪宗的大批人马,搞了个突然袭击,不知用了什么手段,迷倒了你,然后以此要胁,将我一军。”小玄道,遂将先前发生事情简略地述说了一遍。 “无怪我睡得如此之沉,到现在头还有点晕!”皇后又惊又怒,厉声道:“那贱婢好大的胆子!本宫不找她的事,她反倒敢上这里来惹我耶!” “还好小爷略施手段,暂时把他们镇住了。”小玄心中有所顾虑,没敢把一切说太清楚。 皇后黛眉倒竖,高耸的酥胸如涛起伏。 小玄从兜元锦中取碧海珊瑚灯,满怀感激地递还与她,柔声道:“你将此宝收好,日后切不可离身,小心提防。” 皇后接过灯去,手上把玩着,沉吟不语。? 小玄凝眉道:“那邪妇十分熟悉晁紫阁,料是因我的言行举止与之大不相同,方才起疑的。” 皇后面无表情,若有所思。 小玄发现她竟似完全冷静了下来,先前的惊怒已杳无踪影,心中暗暗称奇。 “看来……”皇后冷冷一笑,“须得来个先下手为强,莫叫晁紫阁的这些残党祸害了我们。” 小玄苦思道:“说是残党,实则兵强马壮,且又暗伏各处,怕是不好弄。” “邪宗的人潜伏在宫里,终归是个大患!”皇后轻轻道,“待我想个法子,将他们一并连根拔了。” 小玄心忖此事何其不易,这位娘娘的口气亦未免太大了点。 “好啦!”皇后忽尔展颜,“这个事,你就不用去想它了,一切交与本宫便是!” 小玄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。 “心肝儿,你这么快回来,奴奴心里边好欢喜呢……”皇后娇声道,一阵手攀足勾,整个人爬到了男儿的身上:“本宫要好好奖赏你!” 小玄心上原本压着块大石,见了她这从容模样,不觉稍稍一轻。 皇后居高临下地将他轻轻推倒,娇喘吁吁道:“不知怎的,今儿好想在上边哩,陛下就暂且做匹马儿,让本宫好好骑骑!” 小玄已有数月没见着她,本就甚是渴念,这时哪里还敌得住她这妖辣的媚态,自是欣然相就。 此时虽是午后,榭中一片明亮,但与这位娘娘在大白天里云雨欢好,早就不是头一回了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“驾驾!快跑快跑!” “咯咯咯~好烈的马儿!” 既娇又脆的笑叫声传入耳朵,簪儿、珰儿及镯儿三个小娥悠悠地先后醒来,但感身上乏力,或躺或卧地迷糊了好一阵,方才有些回过神来。 “咝~哎哟~竟敢故意掀人!”又是一声传来,异样的娇腻撩人,三个小娥循声望去,见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来了,正被皇后娘娘骑在身上。 “不是说奖赏我么,怎么反倒是你在上边!”皇帝有些愤愤不平,在底下一下下地朝上顶耸。 “那你就说你快不快活?”皇后娇声道,此时的她身上只余一条薄如蝉翅的冰蚕丝衫,襟口松开,露出内里的泥金软缎抹胸,下边脱得丝缕不挂,裸着两条丰腴雪嫩的大白腿,分跨在皇帝的腰侧,正扭腰拧臀地上下套弄,真个似在骑马一般。 小玄没有答话,这个还真无法否认,默不作声地继续向上狠拱。 “咝~又掀人!又掀人!好野的马儿!瞧本宫怎么驯伏你!”皇后咯咯笑喝,竟然扬起一掌,“啪”地一声抽在男儿臀侧。 小玄俊颜涨赤,狼腰挺摆,只一个劲地发狠上攻,突起一手,扯掉了皇后的泥金抹胸,登见两只浑圆耸硕肥美极绝的白乳跃了出来,散发着晶莹如玉的光泽,峰尖还高翘着两颗玛瑙般的润红樱桃,随着颠势上下左右地抛甩,简直嫩到了极点。 “快点快点,再跑快些儿!”皇后笑喝,骤又一掌击在男儿臀侧。 小玄从来就最忌恼别人打他屁股,不由剑眉倒竖,两手扣住妇人腰肢,一阵疾风暴雨地猛突,臀尖都离了地。 皇后浪浪地又笑叫了几声,声音忽地颤了起来,进而渐渐地收了嘻闹之色,神情一分分地沉静下去,喘得既娇又急。 三个小娥瞧得鼻息发烫,皆觉身上不自在起来,因相距极近,忽闻彼此的喘息之声,不由耳根烧热,人人都羞了起来。 皇后乌云半坠香汗淋漓,丽容愈来愈媚,突地急急呼道:“快把面具摘了,我要看你!” 小玄从她腰上收回一手,摘下七绝覆抛在一旁。 皇后丽目死死地盯着他的脸,眼波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,蓦地朝下一趴,整个人紧紧地伏在男儿身上,丰腴雪躯抖个不住。 榭中忽尔多了一种令人眼饧心跳的浓郁气味,三个小娥皆俱眼尖,见皇后腿心里有如打翻了锅白米粥,却是丢了身子。 而皇帝浑似不觉,依旧狠突猛拱。 “歇会儿。”皇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喘。 小玄一声不吭,继续埋头苦干,将被阴精淋出本相的玄阳盘龙杵连捣黄龙。 “歇一歇呀!”皇后娇唤。 小玄仍犹充耳不闻。 “奴奴流了~挨不住了~”皇后嘤咛道,娇躯绷凝,苦苦的领受着。 小玄不理不睬,反倒越发凶猛。 皇后有些慌了,娇嗔道:“坏蛋,你故意折腾人!” “你不是爱骑马儿么!”小玄恶狠狠道。 “不骑了不骑了!奴奴不骑了!”皇后娇喊道,只觉花壁似被寸寸撑开,尽由男儿的火烫巨杵碾磨炙烫,刚才丢过的至嫩之处更是连遭狠突,不由筋麻骨软。 “你不是要跑快些儿么!”小玄喝。 “不跑了不跑了!你这马儿太烈,本宫降伏不了!”皇后声音都颤了。 小玄恼她先前乱拍不该碰的地方,哪里肯停,仍就一下下朝上狠突,有如烈马脱缰野马驰原。 “换你,换你啦,换陛下来骑奴奴好啦!”皇后魂飞魄散地尖啼道。 “你做马儿么?”小玄心中一荡。 “嗯呢~奴奴做马儿~奴奴来做心肝的马儿~”皇后迭声应。 小玄一把坐起,将身上的妇人掀翻下去,喝道:“趴好!” 皇后低低地趴了下去,深伏在冰簟之上,乖乖地翘起臀来。 小玄见她模样妖娆入骨,不由欲焰炽腾,垂目望去,见身前的腴臀出奇肥美,白嫩得有如羊脂明玉,左右两瓣紧紧地夹在一起,将中间的沟缝挤得有如一线,心中忽动,却是记起了这娘娘的独异癖好。 他将两手按了上去,一掌搭住一瓣,只轻轻一分,内里的绮景顿时乍现眼中,但见蛤口赤如红脂,尚挂着丝丝稠浆,异样之秾靡勾人,上方的还有一眼蜜色菊窝,丝毫不逊于下方蛤口的娇嫩,正自不住张翕,似在渴待着什么。 皇后等了好一会,见后边久久没有动静,便回首来望男儿,眉梢眼中尽是浓浓地撩人春意,腻声娇唤道:“马儿都趴好了,万岁爷怎还不骑?” 小玄终从目迷心醉中缓了过来,站立起身,再弯俯下腰,先用巨硕的龟头刮了刮蛤口的稠浆,然后抵住那眼菊窝,就着湿滑徐徐压入。 皇后趴得更低,腻腻地娇吟一声,果然还是觉得后边要比前面更加受用。 小玄徐徐插刺,只觉皇后狭极的紧紧地箍束着,外端还有无比圆滚挺翘的两瓣肥臀在夹击合围,裹得宝杵美妙无比。 皇后低伏簟上,悠闲而优雅地将两条藕似的小臂枕在颔下,高翘着雪臀,任由男儿驰骋。 小玄瞧在眼里,心中益似烈焰添薪,抽添之势由刺转突,且愈深愈疾,前端频频顶着什么,但觉出奇的油润肥美。 皇后再度喘息起来,渐急渐浓,不时妖娆回望,眸中水波盈盈,浸得人心醉神迷。 小玄愈突愈急,一击比一击勇猛,突地力道太过,竟顶得妇人朝前爬去。 “轻点哟~心肝都要被你顶掉了!”皇后娇哼,腿胯用力相抗,腰下臀上的两窝迷人粉坑越发清晰。 小玄心中一动,却是想起了先前臀上之辱,更力发狠前突,顶得妇人支撑不住,又再狼狈地朝前爬行了几步。 “做什么呀~”皇后大声娇嗔,但她骨子里着实喜好这口,只美得浑身紧绷,肛内滑如油润,下边的蛤口更是汁涌蜜流,或顺腿而下,或凌空拉丝,滴淌在冰簟与地板之上。 “继续爬!你不是要做朕的马儿么!”小玄喝道。 皇后这才明白男儿是故意的,恼叫道:“大坏蛋!适才我可没要你爬!” “既是马儿,怎可不爬!驾!”小玄吆喝道,学着她先前突一掌扇下,“啪”的一声大响,击在她雪腻腴美的肥臀之上。 皇后羞得大吟一声,只觉后面巨力迫来,整个人又给男儿逼得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。 三个小娥从旁望去,见皇后娘娘的两只的肥美巨乳从丝衣里跑了出来,浑圆饱满腻如凝脂,沉甸甸地垂吊在胸口,随着爬行不住地晃动,荡漾出一道道撩人雪浪,饶她们俱为女子,亦都瞧得心跳神摇。 “杀千刀的小魔王!尔敢羞辱本宫!”皇后咬牙骂道。 小玄听见“羞辱”二字,心中一动,猛地想起这妇人的另一样怪异癖好来,当即照皇后臀上又重重地抽了一掌,喝道:“你怎就与别个不同,独爱走这后边,知羞否?” 皇后低呼一声,玉容飞霞红染耳根,哪肯回答。 “朕问你呢,敢不答话!”小玄不依不饶,再又一掌狠狠扇在妇人臀瓣之上,厉喝道:“浪蹄子,为何在朕身下?说!” 皇后心尖发颤,后庭穿花与言语羞辱,正是这位娘娘的独家癖好,两下交攻,再也招架不住,颤声叫道:“奴奴是马儿!正给陛下骑呢!” “拗手拗脚的,小淫妇心里边可是不愿意!”小玄继续挥掌,妇人原本雪团搓就似的肥臀上已是红痕遍布。 “淫妇儿心甘情愿~淫妇儿愿做心肝的母马儿!做陛下的胭脂马儿!驮着万岁驰骋天下!”皇后流水呼道,只觉男儿一杵杵戳在后庭内的肠头之上,魂魄都酥了,什么靡绮话儿便都倾了出来。 三个小娥见主子爬过之处,湿迹染地,经从榭外射入的日光一照,光亮闪闪,个个不由面烧心跳花汁暗淌。 小玄忽地想起,此时身下所骑,乃母仪天下的当今皇后,不由兴动欲狂,乍然又喝:“还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呢,谁人知你却是这副骚浪样儿呀!” 皇后羞吟一声,嘤咛道:“奴奴骨子里就是爱骚!但只骚给你一个人瞧,只浪给你一个人看,你可喜欢?” 小玄险些射将出来,不想此前与雪妃共修归墟本诀中的《长生锁》立时自行跃了出来,于千钧一发间牢牢地锁住了精关。 他欲焰如炽,但觉此情此景销魂蚀骨,忽又叫道:“今儿不如把那大画师周子衎叫来,为百羞秘卷添上一幅!名字就叫……就叫天子驯骏图可好?”? 皇后听了,只惊得一阵急挣乱扭,颤呼道:“万万不可,你若真敢把他找来,本宫就不陪你玩了!”? “好一匹胭脂烈马,想把寡人掀翻么!造反了呀!”小玄两腿收紧,牢牢地夹住妇人腰胯,又是一连数掌,抽得雪臀红霞乱飞。 他原本只是嘴上爽爽,见皇后羞得厉害,心中还真动了兴致,寻思眼前这风光世间绝罕,如若无人记下,当真遗憾之至,继又思到,此情此景,如若有人在旁观摩作画,还真是有种说不得的忌禁奇趣呢。 他怦怦心跳,忽然之间,有点明白晁紫阁为何每每宠幸宫人,便召周子衎在旁作画的荒唐之举了。 正颠倒靡乱间,皇后眼角忽地瞥见一边的三个小娥已醒,不由越发吃羞,当即发起狠来,朝她们叫道:“既然皇上爱骑马,你们也都过来!让万岁爷骑骑!” 三个小娥面面相觑。 “还不快来,要吃罚么!”皇后着恼道。 三个小娥这才慢吞吞地凑上前来。 “都把衣儿脱了,趴下来做万岁的马儿!”皇后喝道。 三个小娥生怕皇后真的责罚,只得磨磨蹭蹭地褪了衣裙,连肚兜儿亦都摘了,半捂着酥胸趴伏在地,个个早已羞得红透了脸。 接下皇后朝前,便也都跟在旁边陪着爬。 “心肝,你也去骑骑她们~”皇后娇声道。 几个小娥身段窈窕娇小,白晰的乳肌上透出淡淡青络,剔透而洁净,乳尖俱是娇嫩嫩的淡红之色,宛如雪染胭脂一般,比起皇后的丰腴饱熟,另有迥然不同的青涩风情,小玄瞧得心中乱跳,然却哪敢真的胡来。 “你去与她们耍耍嘛,我不恼的。”皇后呼道。 宫中女人哪个不盼天子恩宠,簪儿、珰儿及镯儿三个小娥虽皆处子,却俱是伶俐女孩,个个心窍玲珑,也到了豆蔻初开的年纪,前次听皇后要将她们许与皇帝,就已春心暗动,此时见娘娘再又提起,便都有心邀欢讨宠,一个个晕着俏脸望向皇帝,秋波悄递眉目传情。 小玄乜见,愈发心猿意马。 “这三个,都是奴奴从家里带进来的宝贝,晁紫阁一直想要,我都不肯给,今儿你还磨蹭,莫怪我回头改了主意!”皇后叫道。 “这醋坛子此时招架不住,才要我去闹别个,日后不恼才怪!”小玄心中不信,依然只折腾皇后一个。 “奴奴着实爬不动了……”皇后央道。 “不行,不许偷懒!”小玄正在兴头之上,哪肯轻饶。 皇后突地整个人趴伏在地,瘫做一团,任男儿喝叱掌扇,也再不肯动弹分毫。 “小淫妇~这也由你,那也由你!却怎的一转眼就来耍赖!”小玄喝道,见她酥如泥团,身子又白如羊脂玉膏,心中大痒,忽朝旁边三个小娥唤道:“扶起来,给朕驾到那边的栏杆上去!” 三个小娥见皇帝兴动非常,立时依命扶抱起主子,将她搬到榭边临水处,高高地架在白玉栏杆之上,簇拥护着,见皇帝挺枪而至,便一人抱住皇后一腿,大大打开,迎接君王冲锋陷阵。 皇后高坐在玉栏杆上,张着双臂软软地一边扶着一娥,雪腿大分,蛤中花汁淌溢,垂下根根细细地银丝, 小玄见她那模样万分靡亵,诱人入骨,更是棒棒冒头枪枪至底。 三个小娥垂目偷瞧,见明媚的阳光正照着帝后的交接处,但见红脂如融,宝杵如炙,蛤内的滴滴嫩物黏黏粘粘地攀缠着盘龙茎根,随着出入不住地拉伸缩蠕,个个面红心跳,似明非明地胡思乱想个中滋味。 小玄心中忽地一动,却是见皇后这姿势高低恰到好处,正适合来个龙游双穴,遂时上时下,高高低低地耸弄,在上边的花穴抽添个二三十棒,又换到底下的菊窟突刺个三五十枪。 “心肝儿,怎有这么耍的!小魔王~奴奴真要给你折腾死了~”皇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嘤,额角的云发坠落下来,遮去了半边丽容,愈添风情与诱惑。 三个小娥更是瞧得心如油煎,一个个红染雪肤桃花上脸,分外娇媚。 皇后是个前后皆喜的尤物,吃男儿这花样一耍,只觉美上添美,妙中增妙,不禁心魂俱酥,不一会,突地缩肩收腹,却是又丢了身子,腰肢蓦振,肥臀乍抬,几股浓浓花浆高高喷起,尽洒男儿肌块虬结的胸腹之上。 旁边的三个小娥死死扶抱,无不目饧神摇,腿心里俱似打翻了汤汁一般,其中镯儿格外敏嫩,两腿用力夹磨了几下,竟也偷偷地丢身子。 小玄仗着《长生锁》驰骋,只觉精关异样牢固,悍然继续大刀阔斧地追击。 皇后不察他新修了秘法,屡战屡败,只丢得浇花流水,于短短的半炷香间竟然又泄两次身子。 “你怎还不来呢~唔~今儿怎个如此爽利!呀~怎么好像又……又要流了……”皇后哭腔吟呻。 小玄见她媚得不成样子,心底有如火烧焰燎,竟喝道:“小淫妇,再丢一遭,便饶了你!” “真不成了,流死奴奴了,奴奴今儿真将这几小娇娥赐与你罢了!你爱弄哪个就哪个,一块要了也行!呜~不好了~又……又要糟了……”皇后颤声呼道。 小玄抬眼望去,见近在咫尺的三个小娥皆娇靥蒸霞粉颊含春,正水淋淋地望着自己,心中突突乱跳,那《长生锁》乍然一虚,陡感皇后花内猛地又一股阴精淋了过来,蓦地堤决坝溃,盘龙宝杵迎着喷来的稠浆深深捣去,准准地正中红心,马眼紧紧嵌入正丢得大开的花眼,竟是严丝合缝地直接喷入。 皇后瞠目结舌,呆望着前方那对有如黑焰般灼灼燃烧的眸子,不禁通体酥透,赫感那灭顶的快美又上了层楼,此时身子给三个小娥牢牢地捉抱住,全然无路可逃,心神一阵昏沉,那前浪未逝,后潮已至,骤又大丢起来,就在此际,面上忽起奇变,竟然模糊起来。 小玄迷糊望着,只道是自己神魂颠倒产生了幻觉,岂料皇后的面容骤而清晰,乍见眉目依旧,却又似有哪里不同,赫是千娇百媚艳丽极绝,竟远胜平日千百倍。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之颜,幻耀着诡秘不明的邪异魔力。 小玄目瞪口呆,他见过的绝色已经不少,但这一瞬,依然震憾之至。 那张绝丽的面容一闪而逝,小玄的心魂却兀自迷醉在那惊鸿一瞥之中,但觉通体皆痹,只射得个汪洋大海销魂极绝。 在极乐的末端,他强行定了定神,再去细瞧眼前之人:一如从前,还是原来的皇后,心中哂道:“适才怎么生出幻觉了?嗯……定是这娘娘太过可人,令我迷糊了……”
第四回 倾囊相授 虽是炎炎夏日,水帘香榭中却是一片清凉,令出了汗的人很快便会干爽如初。 簪儿、珰儿及镯儿三个小娥命宫人烧汤上茶,轻手轻脚地在旁服侍。 皇后咬着片参膏饼子,娇娆乏力地依在小玄怀中,指尖拨玩着他胸口的突起,忽若无其事地问:“适才你怎么那样盯着人瞧?” “适才?适才你好似突然变了个模样。”小玄闭着眼懒懒地应。 “变了个模样?变成什么样?”皇后抬起眼皮盯着他,眸底压掩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。 “没瞧太清楚,总之就是更……更加可人了。”小玄迟疑道,依旧没有睁眼,心海中的那张面容太过艳丽,且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,令他难以忘掉那瞬间的一瞥。 “傻瓜~”皇后神情一松,娇笑道,“定是你那会神魂颠倒,所以眼花了!” “谁惹的?”小玄将她搂紧了些许,笑道:“小母马~下回真把那周子衎召来如何?” 皇后抬手打他,一脸羞嗔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这一日自是如胶似漆温存无尽。 到了次晨,小玄醒来,又给皇后纠缠至近午方起。 小玄用过午膳,因数月未见雪妃,心中思念非常,遂趁皇后补觉之时,带了阿福阿寿赶往栖霞宫。 到了栖霞宫前,小玄如同往时一般,命阿福阿寿在外候着,自个入内。 小玄迤逦而行,心中想到自己已有数月没见着雪妃,而她跟自己却是前日方别,这情形甚是怪异有趣,再回想起那常羊秘境中的种种奇遇,愈感造化玄妙。 他正出神,忽闻前方有人咯咯轻笑,娇呼道:“瞧你往哪里逃!” 声音甚是清脆悦耳,听起来不像年长之人,小玄心中有些奇怪:“这声音不似雪妃和冰儿,栖霞宫里除了她们,其余女人都是些年长的婆子,不知是何人所发?” 当下信步过去,转过几簇翠竹,便见前方人影晃动,却是个宫娥衣饰的美貌女子,肌肤如雪身段窈窕,此时正值夏未,穿着薄如蝉翅的纱裳,手里捏着把团扇正在竹林里花簇间扑蝶,姿态极是曼妙动人。 “一个宫娥,也有这等容颜,这迷楼之上,果然处处藏着绝色呐!”小玄心道,见那宫娥长发及腰,猛地想起是头一次来栖霞宫之时,瞧见雪妃亲手喂其吃药的那个女子。 “记得雪儿当时说她是个患了心疾的宫娥,只是过后我来了这么多回,怎么再也没见到她呢?若非今日撞见,还真忘了。”小玄有些纳闷地忖,忽听那女子“啊哟”娇呼,抬目望去,原来是扑纵间给竹枝抓住了衣裳。 那宫娥蛾眉紧蹙,用力扯衣,没能从竹枝间脱开,反倒“咝”地一声痛呼,却是连手臂也给划伤了,瞧见血珠子正从创口往外冒,突地提声娇呼:“好痛!冰儿冰儿!快来救我!” 小玄饶有兴味地望着,只觉此姝既娇又憨,煞是可爱。 那小娥挨了片刻,不见冰儿寻来,只急得连连跺足,眼圈蓦红,泪珠已在眸底滚涌,嘤咛道:“痛!痛痛痛!你这坏枝儿怎么也来欺负我?冰儿!冰儿!怎么还不快来!谁来救我?” 小玄心中不忍,遂从竹簇后走了出来,微笑道:“我来救你吧。” 小娥瞧见她,蓦地浑身一震。 小玄走上前去,帮她扯拽被竹枝勾住的衣服。 小娥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叫,尖利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在小玄耳中炸响。 “怎么了?”小玄急问,“别喊别喊,有话好说!” 小娥却依然惊呼不休,娇躯又挣又摆,全然不顾臂上的伤口会给竹枝越划越大,猛地双手捂面,仿佛遇见了什么恶魔厉鬼。 小玄陡然想起面上戴着七邪覆,心忖定是同上次一样,因为面具吓着了她,赶忙道:“莫怕莫怕!我不是坏人!” 两条影子一闪而至,却是阿福阿寿赶到了。 “没事。”小玄摆手道:“你们回外面等着!” 阿福阿寿见皇帝正在竹丛间纠缠着个娇丽美人,会心一笑,转身去了。 小玄不待他们走远,便即将七绝覆除了,收入兜元锦中,柔声唤道:“好啦好啦,你瞧瞧我。” 小娥依然嘶喊不止,酥胸急剧起伏,几要接不上气。 小玄额角冒汗,连声哄道:“真没事了,噫,那魔鬼跑掉了!你瞧一瞧就知道啦。” 小娥玉掌稍分,眼睛从指缝间往外偷瞧,声音渐缓渐低,又俟了好一会,终于停住了叫喊。 小玄长舒了口气。 “那恶魔呢?哪里去了?”小娥惊魂未定的问,眼眶噙满了泪珠,煞惹人怜。 “那恶魔……”小玄抹了下额角的汗颗,温声道:“那恶魔叫我赶跑啦!不会再回来啦!” “你赶跑的?你能赶跑那恶魔?”小娥一脸的难以置信,惶恐地望望周围。 “昂,我赶跑的。”小玄应。 “那恶魔权倾天下,你怎能赶跑他?”小娥道。 “权倾天下?此处现今是我说了算。”小玄道,自觉不算太言过其实。 “咦,你身上,怎么穿着那恶魔的衣衫?”小娥又有些惊恐起来。 “我穿着那恶魔的衣衫?”小玄怔了怔,绞着脑汁笑道:“我打跑了它,顺手就夺了它的衣衫呀!你瞧,龙舞云腾的还挺好看,舍不得扔呀。” “你没哄人?”小娥盯着她道。 “没哄没哄。”小玄伸出手去,帮她解脱被勾住的衣衫,扶起藕臂,瞧了瞧伤口,因为适才的乱挣乱动,给竹枝划破得不小。 “不许碰我!”小娥忽正容道,赫是颇有威仪。 “不碰不碰,伤口痛吧,就帮你抹点药。”小玄从如意囊中取如外用的疗伤药,轻轻帮她敷在创口上,道:“回去找婆子包扎一下,别沾水。” 小娥望着他,神情渐渐柔缓起来,忽然又道:“那恶魔,真的是你赶跑的?” “是的呀,就我赶跑的。”小玄应,事到如今,只能哄她撒哄到底。 “那你,以后就保护本宫吧。”小娥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 小玄有些哭笑不得,这小娥怎还自称本宫啦?道:“你放心,那恶魔叫我打跑了,以后再也不敢回来了!” 小娥道:“叫你怎样就怎样,不许多言!” 小玄无何奈何,笑道:“好吧,小可遵命!” 小娥垂下眼帘,长睫一颤,突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就掉了下来。 “怎么了?”小玄一怔,忙问:“怎又哭起来啦?” “你能打跑那恶魔,一定很有本事。”小娥哽咽着道。 “本事大大的。”小玄应,心想这也不算太过吹牛。 “那你。”小娥泪如雨下,“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带我去寻我哥哥?” “去寻你哥哥?”小玄微愕,“你哥哥在哪?” “我哥哥在北边。”小娥抹着泪答。 “好吧,答应你了。”小玄道,心忖自己回头跟阎卓忠说声,将一个患病的小宫娥放还出去,送归与家人团聚,还不是小事一桩。 “真的?”小娥捉住了他的袖子。 “说到做到。”小玄点头。 “你真好!”小娥望着他,丽眸异彩涟涟,闪耀着说不尽的欢喜。 小玄微笑,心忖能帮人除忧解困,果然最是快活。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小玄问,心想到时好报与阎卓忠办理。 “我……”小娥迟疑了一下,道:“本来不能跟你说,但你答应带我去寻哥哥,那就告诉你吧,本宫姓秦,闺字沁。” “这小娥怎么又自称本宫啦,果然有点迷糊……”小玄点点头,把她的名字记在心里。 “那你呢,你的名字又叫什么?”小娥望着他道。 “我嘛……我叫崔小白。”小玄随口诌道。 “崔小白……这个名字倒是易记,那好,以后本宫就唤你小白好啦。”小娥道。 “行呐。”小玄含笑道,忽闻脚步声传来,只见雪妃与冰儿匆匆奔入竹林里来,望见自己,面色骤变,一齐跪地叩首。 “这是做什么?”小玄微愕,赶忙上前相扶。 两人今已恩爱非常亲密无间,彼此怡然自若,又多是私下相会,罕有一见面便行此大礼。 雪妃却没起身,依旧玉容发白地跪在地上,颤声道:“陛下恕罪!” 小玄讶道:“爱妃何罪之有?” 雪妃抬眼望了望他,见他似是茫然不解,心中暗诧:“他怎像是没认出她来?” “有什么起来再说,这林子里地上湿气重。”小玄柔声道。 雪妃心中愈讶,又见他神情不似假装,心中一阵迷惑,忽思多半是他脑袋受伤所致,因此忘记了些事情,不禁暗暗庆幸,遂道:“妾身这里的人惊扰了陛下,是以有罪。” “这怪不得你,我也没受惊扰,起来起来!”小玄温颜笑道,又来扶她。 雪妃这才起身,沉声对旁边的冰儿道:“还不快去,莫再让她掠扰了万岁。” 冰儿这才从地上立起,快步上前,神色有些慌张地扶抱住小娥。 小玄还道是她头一回瞧见着自己的面容之故,心忖:“冰儿是雪妃的心腹婢侍,既便知道了我真面目,自是无妨,如此也好,以后我在这边,就不用一直闷着面具了。” “小白!”小娥忽朝小玄唤道:“你可要记得答应本宫的事哦,千万莫要忘了!” 雪妃与冰儿一面错愕。 小玄微笑:“放心,记着呢。” 雪妃花容煞白,急朝冰儿打了个眼色。 冰儿赶忙挟抱住小娥,半拖半哄地匆匆去了。 “怎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呀?”小玄笑道,牵住雪妃的手儿,同她一同朝小竹林外走去。 “那丫头患有心疾,神智昏妄,不时胡言乱语,冲撞了陛下,都是妾身之过!”雪妃应,神色依然十分不安。 “那丫头就是胆子小了点,一见我戴着面具,便给吓得不轻,别的倒是没啥,说话清楚着呢。”小玄和颜笑道。 两人进到阁内,雪妃渐渐放下心来,正要亲自去为君王焚香沏茶,却被一把抱住。 “别的不忙,快让我香香!”小玄贴着她的粉颈亲吻。 雪妃依入其怀,两下卿卿我我,只觉皇帝今儿格外炽烈。 对她而言,不过是小别两日,但对小玄来说,却有着积攒了数月的思念,这一温存,自是缠绵非常。 雪妃心有所感,亦是分外动情,与郎同入罗帷,妩媚尽献温柔百呈。 水乳交融之际,两人共修的归墟本诀不觉大有进境。 雪妃本就聪慧过人,这数月间又得无数玄阳宝精浇沐,极乐中忽似醍醐灌顶,赫然跨过对于别人而言千难万难的门槛,迈上了归墟本诀的第一重天阶。 刹那间,雪妃只觉心锐念明,周遭的一切全都跃然生动起来,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之中,又感真灵皆沛,倍胜从前,不禁惊喜交加。 小玄同是欢喜非常,连声道贺。 “原来绝世法门是这滋味。”雪妃深深呼吸,忽然起身,就在兰帷中锦被上款款下拜,叩谢君王赠赐之恩。 “我们还需如此么~”小玄一把将之抱回怀中。 “大恩不言谢。但亦不妨礼数齐行,有终归比没有好。”雪妃嫣然道。 “娘子知书达礼矣。”小玄微笑道,“其实……朕还真的好喜欢你适才的模样儿。” “什么模样?”雪妃不解地望着他问。 “就……”小玄轻声道,“就那光着身子跪在被上的样儿。” 雪妃蓦地丽霞染颊,轻咬着朱唇,盈盈水眸乜了君王一眼,故做若无其事地趴伏在他的胸口上,没有接话。 小玄望着她那永驻不去的绝世羞色,心中叹道:“世人都道秀色可餐,殊不知羞色更是味美矣!” 忽地心中一动,笑道:“爱妃如若真的想要谢朕,还不如……” “怎样?”雪妃柔声问。 小玄探臂取过如意囊,从中寻出一物,放在被头上:“什么时候陪朕琢磨下这里边的东西。” 雪妃仔细一瞧,见是只长方形的碧色匣子,似由玉石雕就,其上缀满珍珠、翡翠、水晶、玛瑙、砗磲、琉璃、琥珀、珊瑚诸宝,不由赞道:“这等华丽,真是巧夺天工的奢极之物!” 小玄伸出手指,对着匣上一根珊瑚做的小小花枝轻轻按下,立见匣盖一弹而启,刹那间时光华涌出,映耀得帐中一片雪亮。 雪妃定睛再看,原来在匣盖内部竟嵌了颗极大的夜明珠,正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芒,料想纵在夜晚,也能将方圆数丈内照得清清楚楚,而那匣中错落有致地分隔出十余个形状不同的格子,格中依照轮廓放着五光十色的奇异物事,无一不是精致极绝。 “这些是啥?”雪妃问。 “正要与爱妃一道参详。”小玄微微一笑,从匣沿缝隙中抠出一物,却是道玉版花笺制成的折子,展开来与美人共瞧。 折子图文并茂,两人依偎细观。 雪妃瞧着瞧着,待那什么百战极欢绫、连环猫儿眼、寸寸酥、九九连环、醉花铃、犀皇角、七步回心极乐散、七步回心极乐散、任意散、花心动、惹意双妙露等奇物映入眼帘,渐渐地耳根都红了,再读那折子上的说明,更是肌肤皆烫,半天没有出声。 “爱妃参详出是啥了么?”小玄笑问。 雪妃依然不语,面上羞色愈深愈浓,眸中波光盈盈,隐闪着令人心惊动魄的媚,娇丽之度已无字可述。 小玄馋的正是她这模样,从旁痴痴地瞧着望着,心魂俱醉。 雪妃忽尔侧转过头,稍稍仰起了脸,欲言又止。 “嗯?”小玄目含询色地看着她。 雪妃终于开口,气息如兰道:“陛下想玩这些是么?” 小玄错愕,心脏一下下地剧跳起来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待到傍晚,小玄用了晚膳,方才依依不舍地从栖霞宫出来,匆匆赶往仪真宫。 本以为来得晚了,但到了仪真宫中,却被宫人引往偏阁等待,直到华灯高掌,才见武翩跹同红叶回阁。 武翩跹将小玄唤入主阁内间,即命红叶退下,闭上门户。 小玄只道她是要让自己为之疗伤,心中怦怦悄跳。 武翩跹却让他在蒲团上坐下,道:“那一碑一杵你带在身上么?” “在身上呢,怎么?”小玄问。 “我要你分开它们。”武翩跹沉声道。 “你是想……”小玄立时明白过来,“重新封闭常羊山的结界?” ?武翩跹点了下头:“我们打开了常羊山的结界,此事非同小可,怕是要惊动诸方诸界,我思来想去,还是暂且重新将之封闭为好。” 小玄思索道:“对!免得有人寻踪追上门来,徒增凶险!” 武翩跹道:“我已在那里留下了座接引坛,只要掌握着那一锁一匙,随时都可再去。” 小玄即道:“哪我们现下再走一趟?” “不必。”武翩跹道,“那一碑一杵俱为界曜石所造,威力浩大,纵在万千里外,或许依然能起开关之效,你且试上一试,过后只要我感应不到设在那里的接引坛,便能证明结界重启成功。” “有道理!”小玄应,就要念动真言打开兜元锦。 “等等。”武翩跹阻止道,“你须得先解开衣衫 ,摘去腹间的遮蔽之物,免得给界曜石陷住。” 小玄遂解开兜元锦,摘下浣焰罗,露出脐眼中的先天太玄,这才默颂禁咒,从兜元锦袖中取出那一碑一杵。 武翩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满面凝重。 小玄运提真气,两手握住那插在碑上芝盖处的墨杵,发力一拔,便见墨杵徐徐升起。 武翩跹屏息瞧着,悄自尝试运提真气与灵力,果然皆俱点滴无踪。 待到碑与杵终于完全分离,武翩跹即道:“快将它们收了!” 真灵全失的滋味对每一个修炼中人都极不好受,也是最为凶险之时,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。 小玄应了一声,遂启兜元锦,将分开的一碑一杵收回袖内,见武翩跹神色似乎有些紧张,忽地邪邪思道:“师父适才真灵全无,我若是想要乱来,她也只能任我欺负~哈哈,有趣有趣!” 武翩跹哪里知晓此人心底的邪念,待那一碑一杵收起,便即运转灵力,颂念真言,又祭放了道传送符,果不其然,全然感应不到设在常羊山中的接引坛,心知已重新封闭了秘境,这才稍稍舒了口气。 “可是成功了?”小玄问。 武翩跹点点头,掠了眼他腹际。 小玄赶忙重新系上浣焰罗,穿好兜元锦。 “这一碑一杵威力浩大,又是天庭为锁困我父王而设,倘给感应到离了常羊山,怕是大祸即至。”武翩跹停了下,沉声道:“我们须得小心,不到万不得已,不可轻易动用它们!” 小玄心中一凛,点了点头。 武翩跹接道:“这对碑杵,还是我们日后再进常羊秘境的钥匙,不容有失。” 小玄道:“你只管放心,我会保管好它们的!” 武翩跹沉吟了片刻,忽道:“我可能要离开迷楼一阵子。” 小玄心中一紧,忙问:“你要去哪里?” 武翩跹道:“我要送父王的灵柩回族人驻地,供族人祭奠。我已许久未回去过,有不少事情须办,这趟也许需要离开一段时间……” 小玄一阵惆怅,心中万般不舍。 “这段时间我不在,你切切不可荒废修炼。”武翩跹从怀里取出一个半环状之物,开着道缺口,其上阴刻着细密的符纹,却是只青色的晶莹玉玦。 “接着。”武翩跹递与小玄。 小玄双手接住,心知定是什么非凡之物。 “这玦中收着北溟玄数及诛天诀的功法秘诀,以及以往收集的一些机关阵法的法门,还有我平日里记下的一点见解与心得。”武翩跹道。 小玄屏住了呼吸,深明当中的份量。 单单那些绝学法门,已是令人受用无穷,而武翩跹号“三绝”,她的那些见解与心得,对于修炼者而言是何等的珍贵。 武翩跹将启玦真言传援与他,命之牢记于心。 “接下来,须得你自行修习了。”武翩跹接道。 “你要去很久么?”小玄惊问,听她的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对。 “不一定。”武翩跹道,抬眼望了下上方:“除了回去,我还要往另一个地方走一趟,时日怕是非短。” “要去哪里?我与你一块去。”小玄即道。 “不用。”武翩跹应,没有说出要去的地方,只望着他轻声道:“这趟你须得留在家里。” 方才交心,却即要远行,小玄越想越是难过,又问:“什么时候动身?” “明早。红叶跟我一起走。”武翩跹望着他道,“这边就由黎姑姑与阿痴照应你,接下我会调派些族中的好手过来相助。” 小玄听见红叶也要离开,心中愈加惆怅。 “对了,黎姑姑已告诉过你,阎卓忠是我的人,他服过拘心丹,绝不敢存有异心。”武翩跹忽道。 小玄微愕,虽不知拘心丹为何物,但已能听得出来,阎卓忠乃是出于被胁迫的,不由心生恻隐:“那家伙也真够可怜的……” “他虽不知道皇帝现在是你,但已知道皇帝换了人,走前我会再与他交个底,让他全力助你。”武翩跹停了下,接道:“他乃司礼监掌印,在这宫中,有自己的一套手腕与班子,往后你如若遇上相关的麻烦,尽可与之参详。” 小玄应了。 “与常羊秘境相连的传送坛及许多重大秘密都在迷楼之中,除此之外,迷楼还锁镇着个能令天地色变的大魔头,绝不容失,你……能帮我看住这里吗?”武翩跹接道。 “能!”小玄重重地点了下头,他已知武翩跹言中所指的大魔头是谁,没有多问。 武翩跹凝视着他,接道:“我现下就将北溟玄数及诛天诀后面的要点讲解与你听,你可要牢记在心,日后方能独自修习,甚至攻克难关更上层楼。” 听见“独自”二字,小玄心中一颤,愈发难过。 “你在听么?”武翩跹轻声道。 “在听。”小玄忙应。 两人盘膝对坐,武翩跹细细讲解起来,所授内容极多,当中的要点与难关更是不少,小玄心知个中紧要,遂强拘心神,用心聆听,渐渐被两大绝学中的玄异奥妙完全吸引住,沉醉在无比神奇的天地之中。
第五回 天地猛药 时如水逝,这一传一授,有如白驹过隙。 讲解终于告一段落,武翩跹道:“你自个再细思一遍,如若哪里不懂,趁现下及时问我。” 接下两人一问一答,不知又过去了多久。 “可都明白了?” 武翩跹轻舒口气。 “虽未全部明白,但都记下来了。”小玄迟疑应道。 “那就好,这些要点难关不少,你日后再慢慢琢磨领会,切记须循序渐进,万万心急不得。”武翩跹道,“此后要靠你自己了。” 小玄深吸口气,抬眼一望,见窗页微白,漫漫长夜竟然眨眼已过。 “好啦。”武翩跹道:“今儿就到这里,你回去吧。” 小玄心中万般不舍,忆起两人在秘境中的种种恩爱与销魂,再想到分别在即,心中再也按捺不住,忽牵住她的手。 武翩跹微微一颤,没有挣开。 小玄慢慢移近。 武遍跹没有动弹,娇魇渐晕。 “翩翩。”小玄轻唤一声,“一会你就走了,我助你疗伤。” “不用啦,我自个能行的。”武翩跹轻声道。 小玄吻她。 武翩跹微微喘息,慢慢抬起藕臂,搂住了他的脖子。 两人渐吻渐深,缠绵而炽烈。 小玄百般勾惹,武翩跹竟将香舌送入他口内,交由爱郎缠绊宠怜。 小玄心猿意马,手上渐渐不老实起来,一掌慢慢地插入她的腿中间,顺着嫩滑的内侧摸了上去。 武翩跹没怎么动,只是娇躯阵阵发酥,喘息渐急,她感触极敏,身子顿时软了半边。 因所修功法所限,她万千年来守身如玉,对男女之事防范极严,久而久之,竟成了某种不自知的怯畏。 在那与世隔绝的消业坛上,生死一线间,她心存报恩之念,方才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交了出去。 此时回到了尘世之中,心念又是不同,她从来最怕掌控不住自己,见男儿就要更进一步,心底忽怯,两手轻轻抵住越来越热烈的男儿,微喘地推开了他。 小玄怔住。 武翩跹很快就后悔了,深深望着他,眸中似有千言。 为了继续寻找父亲的下落,她已决意要往天界走一遭。 虽然即将迈入太乙之境,可是此行依然全无把握,委实凶险难测,一个不好,彼此便是参商永隔再见无日,心中一酸,眸底悄悄地湿了。 “翩翩?”小玄望着她讶唤,心中惊疑不定。 “不要说话。”武翩跹低语,两臂重新攀上他脖子,心意已决,今日要与他留下份缠绵,终才无憾。 小玄只觉怀中的娇躯忽然热了起来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呆坐桌旁的红叶忽见里屋一暗,灯火灭了。 她竖起耳朵悄悄细听了一阵,似乎没有什么动静。 红叶心中怦怦乱跳,咬了咬唇,终按不住起身,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,隔着薄薄的纸扉,将耳朵轻贴其上。 她终于听见了声音,是一种细细的娇喘,夹带着颤,武翩跹的。 “翩翩。”小玄的声音。 “翩翩?”红叶心中一震,他竟然这样叫她?而且她还好像答应了。 “嗯?”武翩跹的声音。 “我要看。”小玄的声音。 “看……看什么?” “这里。” “不要。” “就看一下。” “不要。” “乖。”男儿柔声哄道。 他竟敢用这种口气跟娘娘说话? 红叶错愕。 房中忽没了声息,她心中一阵纳闷,暗暗的急。 “啊!” 红叶忽地听见一声低呼,是娘娘的。 “别……别……哪里……哪里不能的……” “别动。”男儿低唤。 “他在做什么?”红叶一阵疑惑,屏住呼吸贴耳门上,不敢发出丁点声响。 “好难受,别亲了~” 红叶只听得似明非明,胡思乱想间,身上一阵阵地热了起来。 “腿别夹,抬高点!” 红叶猛地明白了过来,心儿似要从胸腔里蹦出去。 竟然可以这样子? “停!停!有东西要……要出来了……”武翩跹忽地急唤,声音慌乱。 片刻之后。 “有什么拿来擦擦。”男儿忽道,声音中带着笑意。 “叫你不要的!”武翩跹的声音,薄嗔中带着羞涩,蓦地嘤咛一声。 房中环佩丁当,动静骤增,两人的喘息声都急促起来。 红叶不觉闭紧了腿,双颊潮红地轻轻夹磨。 “又咬人!”男儿突地轻哼一声,“你怎这么爱咬人?” “就咬你!”武翩跹娇喘着应,声音狠中带一丝腻。 娘娘竟然会这么跟人说话!红叶一阵面烧心跳。 房中的各种声响越发密集与激烈。 在秘境中也没见他们怎样啊,不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?怎么一下子就这么……红叶屏息思道。 “我要……我要坏了。”武翩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。 “夹紧!”男儿低喝。 红叶夹紧了腿,几要站立不住,紧接就听见娘娘发出了一阵奇异地低啼声,娇腻入骨,似在死命地压抑着。 里屋终于静了下来。 好一会后。 “我不能了。”? “我还要。” “你快走嘛,过会红叶就起来了,黎姑姑一早也要过来的。”武翩跹央道。 “我要你。” “天就亮了。”? “那我们抓紧。” “等我回来。”武翩跹柔声道。 “就一会。” “好不好嘛?”武翩跹软软道,竟然一种小儿女的央求语气。 “不好。”男儿坚持。 一声低呼,然后动静又大了起来,很快便从和风细风速进至暴风骤雨。 红叶无力地倚在门扉上,心中昏昏沉沉的,再度夹紧了腿,咬着水唇胡乱地磨擦着某个令她酸软的点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小玄满面春风地从里屋出来,轻轻闭上门。 纱帐一分,红叶披衣而起,下了床。 小玄脸上微微一热。 女孩来到他跟前,惺忪地打了个哈欠,似乎犹在半醒半梦间。 然而小玄却看见她眸子清亮,面上还有一丝可人的薄薄晕红。 “怎么这时候走?”红叶轻声道。 “娘娘赶的。”小玄有些郁闷道。 武翩跹生怕他给一早就要过来的黎姑姑撞见。 “天都要亮了。”红叶掩嘴一笑,“不如用了早膳再走。” “不用不用。”小玄道。 “我现在就去弄,很快的。”女孩若无其事道。 小玄见她这意思是要亲自下厨,忙道:“真不用了,你回床上去好好睡觉,还能眯好一会儿呢。” “那我送你出去。”红叶道,迳去取了支灯笼儿,提在手上照着路,亲自将他送出阁外,朝宫门走去。 小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,但见她乖乖巧巧的异样贴心,一副把自己当姑爷般侍候的模样,不由暗暗欢喜,加之武翩跹的原故,更是爱屋及乌。 此时天已朦朦白亮,草尖叶角悬挂着晶莹的露珠,凉风习习。 两人默默地走着。 “过会,我就随娘娘走了。”红叶道。 “嗯,听娘娘说了。”小玄应。 “哎哟!”红叶突然叫了一声。 “怎么?”小玄问。 “那件袍子,忘记还你了!”红叶道,“你等着,我这就去取。” “不用了,你留着吧。”小玄忙道。 红叶望了望他,甜甜一笑。 “听娘娘说,这一趟,可能要去很久。”红叶道。 小玄轻叹了下,满怀惆怅。 “我们走了,到时你会不会……”红叶欲言又止。 “嗯?”小玄目含询色。 女孩玉靥薄晕。 “你会不会忘了……忘了……”红叶吞吞吐吐,只觉耳根烫得利害。 小玄瞧着她。 “娘娘待你如此,你会不会把她忘了?”话到嘴边,红叶终还改了口,没敢说出原本想问的话。 “怎么可能。”小玄柔声道,“我会挂记着她……” 红叶暗自懊丧。 “和你。”小玄道。 红叶身子一震,胸口猛地剧跳起来。 小玄含笑望着她。 红叶满面红晕,慌乱道:“到门口了,我要回去了!” 小玄点头,道:“你和娘娘路上小心。” 红叶轻嗯一声,转过身快步朝阁中走去,紧绷的俏靥忽地如花盛开,绽放出一朵动人无比的笑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武翩跹与红叶走后,不到两日,小玄便有些失魂落魄起来,不知不觉来到仪真宫中,见见黎姑姑与阿痴,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,聊解思念。 小玄在阿痴的工匠坊里泡着,见他埋头摆布着那颗大小如同间小屋子的巨首,忽地心中一动,当即将阿痴拉到旁边的空旷处,笑道:“痴叔,我与你个奇物瞧瞧。” “你能有什么奇物,神神秘秘。”阿痴嗤了一声。 小玄笑笑不语,默颂真言,打开了如意囊。 坊中蓦地光线一暗,一尊奇异的巨像悄无声息地出现空地之上,左右两边各有八臂,条条如同梁柱,一十六只大手上寒光闪耀,分持刀枪剑戟等凶厉兵器,头顶几乎抵到了工坊的棚顶。 阿痴心中乍跳,只一眼,便知面前的巨物绝非寻常。 “瞧瞧这是什么。”小玄含笑道。 阿痴走上前去,神情凝重地仔细观察。 “怎么样,厉害吧?”小玄有些得色道。 待察看到巨像身上的某个断裂处,阿痴终于动容,低低念道:“雷池玉、蛊螺壳、旋龟甲、金罡髓、金精石、昆吾石髓……这铸造工艺极其久远,是机关‘形、意、械、自然’四大脉系中的‘意’之一系,怕是太古之物。” “识货,痴叔果然是机关大家!”小玄竖起大拇指。 “从哪搞来的?”阿痴深吸了口道。 “就那里。”小玄道,“我与娘娘前阵子去的地方。” 阿痴没再言语,毕竟那个地方连名字都是说不得的禁忌。 小玄天生便对机关术有着某种近乎执念的痴迷,此后每日都挤出时间,除了去栖霞宫与雪妃相会,便到仪真宫跟阿痴泡在一起,将在花湖底下的秘殿中收集到了二十一尊太古机关尽数取出,同他一道剖解研究,接又开始尝试修复,不觉间,机关术的造诣又大有进境,愈发精湛。 “我要将它们打造成一尊尊无敌大将军二世!”小玄心忖:“如能修复,在来日的大战上,一定用着它们!” 这期间,他还挤出时间,以少国师的身份,回了几趟枕水阁,同暂寄那里的众散仙饮酒欢聚,问些山海异事化外奇闻。 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◇? ?◇ ◇ 夜寂如水。 鸾凤金霞帐忽尔分开,一双略嫌丰腴的美腿前后钻出,两只白得耀目的雪足落到地面,踩在绣鞋上。 皇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,勾好鞋,拢上罗衣,眼角掠了下帐中酣睡的小玄,也不取灯,便自悄悄出了内阁,幽灵似地穿过数屋,来到一间静僻的偏室。 她轻轻闭上门,取出了道符,开始默默祷颂,不过须臾,脚下忽地生出光亮,如水似焰般柔柔升起,当中滚涌着无数符文,由低至高徐徐裹住了她的全身。 光芒很快便到达了至亮,然后迅速转淡,紧接着朝四下散化,直至完全消逝,皇后的窈窕身影重新显露出来,但周遭已换了个景象,置身于一间宽敞的厅堂之中,摆设古雅而珍罕,灯火明亮而柔和。 她瞥了眼长案前的一只空蒲团,转身信步走开,来到一围雕刻着奇兽的碧色栏杆前,眺目望外。 这是一个离地数十丈高的所在,下方是片倚河而建的街市,高地错落栉比鳞次,街道铺着青石板,河道夹着绿垂柳,无不弥漫着淡淡的薄雾,世俗又仙气。 此时尚未天明,四下一片静谧,皇后俯瞰着空无一人的街市,心潮起伏。 厅堂中的光亮似乎微晃了一下,皇后徐徐身。 此时的她眉目依然,面目如故,丽色却陡增了千百倍,平日里那无所顾忌的骄蛮情神全然不见,整个人沉静如水。 堂中的灯火前多了个高大的身影,不知何时出现。 皇后走到案前,裣衽跪下,对着身影俯首叩拜,口中呼道:“徒儿叩见师尊。” “起来。”身影在蒲团上慢慢坐下,不慌不忙道:“何事?” 灯火照亮了坐下的人,是个不知年岁的老者,颈上生着颗圆滚滚的大脑袋瓜,颓着光溜溜的顶壳,四围披着飘雪似的白发,几绺长长白须深垂胸前,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,身着一领宽大的白纱袍,入眼便知是那化外仙圣。 “邪宗的人怀疑他了。”皇后起身道,“前两日竟然偷袭到徒儿那里去了。” “此事,吾已知晓。”老者慢悠悠道,声音柔和而沉厚,悦耳而清晰。 虽然早就知道面前的存在无所不能,皇后依旧微吃一惊,迟疑道:“眼前该当如何,既已威胁到玄狐,我们是否先下手为强?” “局面尚无大碍,一切犹在掌控之中,你不必惊慌,自乱阵脚。”老者从容道,“吾都会看着的。” 皇后心中一松,虽仍迷惑不解,但她素来无比钦敬眼前之人,对他的一切决定从来都是坚信不疑,道:“徒儿谨遵师尊教诲。” “咦,为师在你身上施下的守护禁制怎么松动了?”老者道。 皇后满面晕红,低声道:“就他害的。” 老者一阵沉默,片刻方道:“你是万万不可暴露原本的。” “徒儿明白,只是……只是闪失了一瞬。”皇后道,“那狐狸,似乎新学了什么妙法秘术,徒儿却不敢随意施为,一时抵挡不住,险些坏事,还望师尊指点。”? “来,吾为你修复一下。”老者抬手掐印,从指尖放出一道银色的光亮,飞向皇后。 皇后额心现出一道由光亮写就的符文,由明转暗,渐渐消逝。 “为师再赠你一宝,即便群狼环伺,亦自可保无虞。”老者手上一晃,已多了个环状的奇异物事,展掌放开,便即徐徐飞向皇后。 皇后赶忙接住,却是个生着十七首的丑怖怪物,首首攒结,每首皆生着一张几乎占据了整张面庞的巨大魔口,口中利齿森森,锋锐如刃,令人不寒而栗。 “噬天轮!”皇后声音微颤,心中森寒,满面惊喜。 老者授了祭宝禁咒。 “恭喜师尊又破解了一样至宝!”皇后欢喜道。 原来这噬天轮正是邪皇渊乙当年横行天地时所倚仗的奇宝之一,乃太古一十七魔神尸首炼就,至恶至秽,所至之处无物不解,当日在晁紫阁被诛杀之际,随同炼魂幢、万劫白骨塔一起落入皇后之手,又辗转至老者的手上。 “同那炼魂幢、万劫白骨塔一般,耗费了为师不少时日。”老者淡淡道。 破解宝物原主设定的禁咒,已是难于登天,更何况这三宝的原主是那令天地变色的邪皇,破解可谓几无可能。 但老者的语气,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,似乎只是做了件不算太容易的小事。 “徒儿叩谢师尊!”皇后小心翼翼地将噬天轮收好,再次盈盈下拜,心中忽然对身处的这座高塔的名字有了更多的理解。 天地无宝——天地之中的宝物,对于眼前的存在,也许全都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宝物! “即便有了噬天轮,你也不可轻举妄动。”老者忽道,“独凭此宝,就想去寻那些至尊上圣报仇雪恨,无异于痴心妄想!” 皇后心中悄跳,怨毒之色于眼底一闪而没,半晌不语。 “你同玄狐一般,都是天地忌弃之灵。”老者继道,“倘若你若急于寻仇,擅自搅事,不单坏了大局,还会暴露本来面目,待到那时,天地注目,莫说雪恨,就连你自个的性命,为师亦难以保全。” 皇后眸中忽地模糊,眸底泪光点点。 “当日你遭天诛地灭,就连支使你颠倒天下的那位至尊,亦弃如草芥,吾念你冤深似海魂魄无依,方才收归门中,让你今世投寄此躯,你倘想如愿以偿,只有忍辱负重,万事仔细。”老者道。 皇后点头,浑身轻颤。 老者深深地望着她,身子稍稍前倾,一字一句道:“惟有瞒过所有人,乱了这天地,或许还有一丝指望。” “徒儿明白。”皇后哽声应。 老者重新坐直,微微叹了口气。 皇后忽道:“我爹爹说回京前拜见过师尊,言语之中似乎又知道了不少。如今这个局,他已知晓多少?知不知道当今天子已经换人了?” “扈鉴堂刚正不阿,然行事不善变通。毕竟是三朝旧人,如非到了非不得已之时,不必让他知道太多。”老者停顿了下道,“吾当初将他收归门下,亦只是为了方便你行事。” 皇后静静地听着。 “关于眼前之局及你的来历,为师至今都未透露与他。”老者接道,“你今世投寄在他家,虽成父女,然所谓亲恩,于漫漫岁月中不过是白驹过隙,你元身殊异,切切不可与尘世牵扯太多,以免走漏消息陡增变数。” 皇后点了点头,黯然不语。 “你放心,扈鉴堂既已入吾之门中,将来会尽力给他留个好结局的,其虽无缘仙道,享得人间富贵却是不难。”老者道。 “徒儿拜谢师尊。”皇后感激道。 “现今阶段,为师最担心的其实是烛鼎玄,此子野心之大城府之深,实属罕见,乃这天地棋局中的一大变数,你须想方设法盯紧他,弄明白这玄龙后人除了觊觎不周山,还有什么暗藏的谋划。”老者道。 “徒儿全力以赴!”皇后应。 “总之,你的真正来历切切不可泄与他知,否则后患无穷。”老者道。 “徒儿牢记师尊嘱咐。”皇后应。 “往后非不得以,你尽量少来这里。”老者道,“除了有被烛鼎玄发现的风险,玄狐亦在日渐觉醒,你与之近在咫尺,难保不会惊动他。” 皇后点点头。 “依吾瞧,玄狐将来的格局,要比烛鼎玄更加广远,你命格太过凶厉,好生侍之,日后或许可保无虞,甚至雪恨有望。”老者眯着眼道。 皇后心中一阵轻轻地跳,忽低声道:“师父为何要助玄狐?可是……要为故人讨个公道么?” 老者一阵沉默,良久方道:“天地久滞,气运不畅,委实令人气闷,已到该变一变的时候了。” 皇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。 “玄狐,或许就是一剂活血去瘀的猛药。”老者道。
贴主:皓皓豪于2021_12_08 5:13:33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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